我觉得,自己在对着一堆生锈的,冰冷的钢铁机器在呐喊。可是,声音全被吸入了深不可测的宇宙黑洞。
今天上午,10点钟,我给北京二中院宣传部门的高志海主任打电话,咨询张曙光案开庭时间。张曙光是原北京铁道部运输局局长,该部门是铁道部最核心的权力。财新传媒一直追踪铁道部的权力腐败,我的同事曾做了出色的调查报道。《危险的关系》http://magazine.caixin.com/2012-08-10/100422423.html。
目前,这场曾经声势浩大的腐败案密锣紧鼓地在北京二中院开庭,将要落幕。可是,北京二中院都以法庭太小为由,没有开放正常的旁听渠道。没有公开审判,就不可能将腐败的权力黑幕公之于众。
所谓反腐,审判是最后一笔。能公之于众的反腐信息,往往只浓缩为法院几百字的新闻通稿。关门审判,其作用只是对官员进行脸谱化的批判,而且往往是戏剧性的浓墨重彩,或者遮遮掩掩的轻描淡写。
对于受审官员在法庭痛哭流涕的镜头,我已经非常厌倦了。我认为,就算坏人,也应该得到公开、公正的审判,罚当其罪。
张曙光的开庭时间是9月10日上午。高志海主任说,9月6日,即上周五下午就在法院西门的电子屏幕公布了开庭预告。可是,同一天,北京法院网公布的《二中院9月9日至9月13日开庭信息》,里面并没有张曙光案的开庭预告。
我问高志海主任,为什么重大案件的开庭时间都不在正常的官方渠道公开。对此,他解释说,业务庭不告诉宣传部门,所以他们也不掌握。
下午,14点19分,我再打电话给北京二中院,确认是否批准旁听。
高主任说,“现在不行了,旁听席满了。14个旁听席,11个给了媒体”。
我问,“那些媒体为什么能旁听?”他说,“轮流的。”
“丁书苗案,能轮到财新吗?”答曰,“不好说”
我再问,“能否告知北京二中院确定旁听名单的程序。”
答“我们原则上是轮流,其次是先主流媒体,后都市报。尽量照顾跑口记者。”
“我也跑口呀,在北京高院登记了的。但是,你们重大案件的开庭时间都不在网上公布,我不能天天去法院门口蹲着啊。”
后来,他安慰我,“没事,明天开完庭后,我们就发一个通稿”。
“通稿会有被告的辩护吗?”
“会有一些片段”
“法院通稿一般只有检方指控,没有律师意见啊,我的报道如何平衡?”
“你可以庭后问进了法庭的记者”。
今天,采访又毫无意外地失败了。
一个政法系统的同学曾帮我问了某个法院的副院长,“为什么对于贪腐案件,法院总要列为敏感专案,低调审理”。人家答曰,“怕被告在法庭上突然咬出其他的领导”。
体制内护短,所谓“打老虎,打苍蝇”的决心如何实现?新闻媒体如何监督?我没有答案。
每当出国旅游,我第一件想做的事情,就是去当地法院旁听,这是职业病。我去过挪威,见了正常的法庭,感受到免于恐惧的自由,也明白了为何人家是法治国家。(旧博文《挪威的律师像李庄》http://luojieqi.blog.caixin.com/archives/17286)
今天日记总结,“北京二中院西门的布告栏很重要。为了蹲守新闻,应该考虑搬家,在法院附近租房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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